自从2009年中国国务院批准开展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以来,人民币国际化在中国国内和国际都成为了热门话题。从2012年起,IMI每年都发布《人民币国际化报告》,追踪人民币国际化发展趋势、重大进步以及在国际社会中获得更多承认过程中要面对的障碍。同时我们也在中国,主要在北京举办了很多关于人民币国际化的论坛。不过,我们从人民币国际化一开始便意识到,人民币国际化不仅仅是中国的事情。正因为这样,它对于整个全球社会而言,也是一个机遇。所以人民币国际化需要在中国和全球范围内得到理解、接受和认可,即人民币要成为现存国际货币体系的补充。正是基于此,我们不仅在北京和中国其他地区比如香港多次举办人民币国际化的主题论坛,同时我们也走出国门,在世界其他国家举办“人民币路演”。去年,IMI与交通银行、货币金融机构官方论坛(OMFIF)、歌德大学合作,在伦敦和法兰克福进行了路演。IMI的代表也被邀请在拉美和非洲等地的论坛上发表演讲。上个月,IMI与中国的央行合作,在哈萨克斯坦阿拉木图举行了发布会。今天,IMI来到纽约这个世界金融之都和美元全球中心,讨论人民币国际化这一重要话题。我们想要达到的目标是什么?这个论坛不是为了在人民币国际化话题上教导他人。那样的话意味着我们了解的更多!而即使我们是多了解一些,也没有资格作老师。因此,这次论坛没有收取任何学费(笑)。我们也不是为人民币国际化或者中国在这方面的观点辩护,就像在国会作证或者像我在美国21年前求学的时候为了通过博士学位毕业论文答辩那样。那么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在此和各位分享有关人民币国际化这个话题我们已知和未知的;其次是聆听你们关于人民币国际化的观点、建议和担忧;最后如果可能的话,我们能回答你们所关心的问题。
为什么中国要实施所谓的“人民币国际化”战略?遇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很多人开始关注背后的真实动机,许多人也有不同的观点和解释。但有趣的是,绝大多数人会开始把实力不断增长的中国和财力可能下降的美国做比较,似乎以为人民币国际化只是中美双边的问题,似乎认为这是两国货币之间的零和博弈,似乎认为人民国际化必然有利中国而不可避免的对美元产生不利影响。
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或解释上述情况,但是我想和大家分享下我们经常能够听到的一些说法:
中国在许多行业领先于世界,比如钢铁、水泥、铜、汽车、电视机、微波炉、空调、冰箱、洗衣机、鞋……等等,这个名单还可以继续。很肯定的说,在任何生产“有形”或“可触”产品的行业,中国几乎都占据无人能及的领导地位。
中国也是全球最大的贸易国。如今的中国是全球43个国家的第一大出口市场;而1994年时,仅有2个国家以中国为最大出口国。作为对比,美国现在是32个国家的第一大出口市场,而在1994年这个数字是44个。
中国还同时拥有最大的外汇储备,且正在积极探索更好的使用途径。就国内生产总值(GDP)而言,有些报告(基于购买力平价理论)认为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占据全球GDP的17%,领先于占比16%的美国。然而以通行的市场汇率来计算,中国其实仅占全球经济规模的14%,仍大幅落后于美国的23%。
不足为奇的是,在美国,有一些人对中国的崛起和人民币国际化有所担忧,甚至视为严重威胁。但是请允许我来分享这个故事的另外一面。根据《经济学人》近期的一项调查,美国在众多领域拥有的领先地位描绘了完全不同的一幅画面。
·在全球前20所大学中,美国拥有15所。
·好莱坞和硅谷统治了全球的票房和风投。
·在今天我们所处的以云、电子商务、社交媒体和共享经济为标志的所谓“新纪元”中,美国公司掌握全球61%的社交媒体用户资源,处理着全球91%的搜索内容,发明了99%智能手机用户的操作系统。
·美国在全球金融和国际货币体系中领导地位也在不断加强。比如华尔街投行的全球市场份额升至今天的50%。美国的基金公司管理着全球55%的资产,而10年前这一数字为44%。
基于IMI编制的货币国际化指数(CII)的计算,美元仍然保持其世界主要货币的霸主地位。与此相比,尽管人民币在过去几年取得了令人鼓舞的进步,但其在世界贸易、金融和储备货币等使用方面的综合份额仍然不到3%。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中国在所谓传统实体经济占据领先,但在金融和新经济方面却相当落后?难道是因为不公平的现行国际体制?是否是西方的阴谋?与此同时,西方人士也在问:人民币国际化是否是中国意欲推翻美元地位的阴谋?是否是中国在为主宰全球金融体系而建立人民币像美元所拥有的地位那样所做出的努力?人民币国际化是否一定意味着美元作为国际货币的地位下降?是否对美国不利?如何保证人民币的崛起是对现有失衡的全球体系的一种补充?人民币国际化应该走多远?
对以上这些问题,我们并不知道所有的答案,但希望今天的论坛能够帮助我们得到一些答案,消除部分误解,减少一些疑虑。
今天的论坛安排非常好,我们邀请到了很多著名的意见领袖、政策顾问和制定者以及有关行业的专家。
在正式宣布论坛开始之前,请允许我简要介绍下中国人民大学以及国际货币研究所。中国人民大学字面含义为中国人民的大学,就像中国人民银行是中国的央行,人民币是人民的货币一样。人民大学是中国共产党建立的第一所大学,诞生于1937年抗日战争的烽火中。IMI成立于2009年,我们的首场圆桌会议可以追溯到2007年。是专注于全球金融体系和人民币国际化领域研究的领先的中国学术机构。
中国人民大学和IMI的创立都是基于某种理想主义精神,同样可以说人民币国际化也是如此。但是我们知道,人民币国际化是非常复杂的课题。人民币国际化不仅仅是中国单边的愿望,也不仅是中美双边问题,因为有更多的利益相关国家,超越了中国和美国两国的范围。人民币国际化也不仅仅是货币、金融或者经济问题,还牵涉到技术、政治、外交以及法律、全球治理等诸多因素。所以人民币国际化是个复杂的过程,需要经历漫漫长途。但是,正如中国有句谚语:“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们有理由相信,过去我们所做的努力和今天正在做的(人民币国际化论坛)超越了千里之行的第一步。不到十年前,中国境外很少有人听说过人民币,或者知道人民币意指人民的货币。而在今天,许多人不仅知道人民币并且开始使用人民币进行货币兑换、贸易结算和金融交易。也许有一天,人民币不仅仅是中国人民的人民币,还会成为世界人民的货币。